去年7月底的某一天，我正揮汗料理晚餐之際，忽然聽到外面有吵雜的嬉笑聲，接著是一堆孩子的喧鬧聲，但我仍繼續埋首於鍋碗瓢盆之中。只見小兒子突然出現在眼前，手中捏著一隻看起來剛出生不久的小麻雀，全身無毛、眼睛沒有張開。
鄰居屋頂墜雛鳥 音高八度愛撒嬌
我打了一個寒顫，心裡升起一個疑惑：這隻小小鳥還活著嗎？口中不禁唸出一句阿彌陀佛。跟小兒子問明原委，才知道是從鄰居屋頂掉下的一隻雛鳥，一堆小孩正圍著牠，東戳戳西捏捏，我那心性善良的孩子不忍心，就把牠帶了回來。
眼前最大的難題是，如何餵？如何養？完全沒經驗的我，這下可傷透腦筋。
不過，既然這隻小鳥已經來到我們家，也算是一種緣分，我對著牠說：「那你就算是我們家的一份子了，既來之則安之，隨遇而安吧！」小雛鳥似乎聽懂我的心聲，發出了啾啾的聲音，於是雛鳥有了名字，就叫「啾啾」。
啾啾從我們一口一口的餵牠，長到自己可以吃飼料，在全家的照顧及保護下，羽毛已漸豐盈，也開始學飛了。啾啾很會撒嬌，也很黏人，漸漸的，家人的話題和笑聲的來源，都圍繞著牠轉啊轉。
不久之後，啾啾的叫聲由稚嫩轉變為高八度的悅耳歌聲，由稚鳥長成了成鳥。牠的去留困擾了我們好久，雖然全家早有共識，大自然才是屬於牠的天地，但沒人說得出口。因為，我們總是自私的希望牠能陪伴著我們度過每個春夏秋冬。
若牠領了殘障手冊 就永遠不必離家了
有一次，啾啾被女兒不小心給踩傷了，女兒捧著渾身是血的啾啾，愧疚的號啕大哭，小兒子神情哀傷的望著爸爸說︰「爸爸，我們帶啾啾去看醫生好嗎？」只見老公揚了揚嘴角說︰「如果我帶一隻小小鳥去獸醫院，不被醫生笑死才怪！」語畢，發現周圍的氣氛不對，知道自己遭到大家的白眼，才心虛的說︰「現在已經這麼晚了，獸醫院早就關門了。」這時，小兒子天真的說︰「如果啾啾領了殘障手冊，我們就要照顧牠一輩子，那牠就不用離開我們家了。」聽了孩子的童言童語，真是哭笑不得，我用眼角的餘光瞄向老公，心想，他在家裡的地位真是一年不如一年，每下愈況，五口之家的第五名寶座岌岌可危，想到這裡，不禁笑了出來，只能在心裡跟他說抱歉了。最後，在家人的細心照料之下，啾啾終於又能淘氣的穿梭在家裡的每個角落。
日子一天天的過去，秋天走了，寒冷的冬天也到了尾聲，百花盛開，溫暖的季節即將來臨，我的心裡更加明白，啾啾要離開我們的日子已經不遠了。在家人的珍惜與呵護下，與牠的互動更是親密，牠已然懂得家人的喜怒哀樂。
頑皮而貪吃的牠最愛搶我們的食物，也曾安穩的在我們手中熟睡，也會在每個人的肩膀上跳來跳去，當我在廚房做菜時，牠也會靜靜的待在門邊，陪著我直到一道道美味可口的餐點上桌。我相信善解人意的啾啾，一定是上天派來的小天使。
小兒偷偷放生 成為全家公敵
就在上個禮拜天，我陪小兒子去上課，回到家已五點多了。一開門，只見女兒紅著眼睛說︰「啾啾被哥哥放走了。」天哪！真是晴天霹靂。即使早有心理準備，還是承受不住這重重的一擊。
大兒子成了弟、妹大聲撻伐的對象，我不忍心再苛責他，我明白孩子會趁我不在時偷偷放走牠，是因為怕我會捨不得，而錯過春天求偶的季節，也會誤了屬於牠自己的春天。大兒子用哀怨的眼神解釋說︰「啾啾也有追求『鳥生』的權利，我們不該剝奪牠翱翔天際的自由，還有牠談戀愛、傳宗接代的權利。」
等不及孩子說完，一陣酸楚湧上心頭，既矛盾又複雜，理不出頭緒也說不出話來，只能悄悄的用雙手抹去淚水。朦朧的目光望向遠方，我在心裡默默的祝福牠，也祈求菩薩，保佑著這隻小麻雀平平安安，也希望啾啾會一直記得我們，直到永遠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