彼此都不會再去言說了,一切不會再回來了,即便曾經多麼認真的活在那個唯一的小世界裡。今晚只剩下靜默的回憶……
從來沒跟你說過,那些和你說的話、零碎的字句,在後來的回憶裡,讓我十分懷念。其實我像個愛說謊的小孩一樣,從來不如你想像中的好,我是個很自大而無能的人,你知道嗎?
校園樓梯頂樓角落
分享心事祕密基地
最後你的頭髮燙成捲的,還去染了顏色,它們服貼在你無袖的雙臂和背後的肩胛骨上,腳趾上的指甲油和胸口前粉紅色的蝴蝶結,把你圈成一個成熟女人的樣子,甜甜的,又帶有幾分嬌柔。儘管稱不上全然蛻變,可已經足以讓我不太認識你,或者更精準的說,難以將眼前的你與記憶裡的你等同。
記憶中的你會用便利貼傳紙條給我,我們的距離是三個位子。
你說過:「我的志願是成為一個詩人。」說話時臉上發著光,比什麼都漂亮。我忘記你最後到底為了什麼沒去念中文系。是因為後來分數考得更高嗎?還是家裡人不希望你去念呢?那你現在還有沒有寫詩呢?還記得你高中時寫給我的那首詩嗎?儘管我們從來沒有勇氣去確認彼此的「關係」。可是你寫詩給我,還有什麼能比這明顯呢?
那是一個沒有早自習的清晨,你的眼睛閃著光亮,拉著因熬夜而一臉惺忪的我到樓梯頂樓角落,每次有什麼只想兩個人分享的事,我們都會來這。這是你規定的。
畢業後的她
換了一個人
你拉拉我的手,柔軟的觸感,那一瞬間什麼都醒來了,接著你從右胸口的口袋拿出一張潔白的紙,要我站好,然後極輕極輕、一字一字念出來。
你知道嗎?我再也不會忘記你說的,甚至只要閉上眼睛,我就可以完整複誦那天你說的一切,包括你的語調,和你說話時嘴角牽動的小痣,紅色的,很惹人疼愛。
我忘記我後來到底有沒有親你,或者用指腹去撫摩那顆紅色的小痣。
其實那時候的我們,從來就沒有在乎過這些,是嗎?
過了短短幾個月後的彼此,脫下了高中女生的制服,認識了幾個新學校的新同學,經過幾次安排好卻又臨時變卦的聚會、幾個空虛但強迫自己不能思念的夜晚,這樣而已。可是我卻覺得快要不認識你了,不能將現在對坐的你,還原成畢業前一起在校門口合照的樣子。
那時候你的頭髮還沒披肩,紮成一個短短的馬尾,不會看鏡頭的傻笑和黑框眼鏡,只有我知道你哪裡好。
「你都沒變耶。」你笑笑的說,一種過度的客氣,凝在我們之間。
小世界成回憶
兩人各奔東西
中途你手機響了,電話那一頭是男生慣有的低沉嗓音,可能是對方向你說了什麼,你突然笑了,但不是要笑給我看的,而是專屬於另一個人的特別笑法。
「你可能是幸福的,而且比較趨向於正確。」我在心底自語,但還是忍不住天真的想,我們可以一起在夜晚共享一台機車,風迎面而來,沒有其他人。兩人的手機關機,不與外界聯繫,假裝這是暫時為兩人存在的世界……儘管彼此之間誰都不會先開口。
「再過一個路口就可以放我下來。」你說,我點頭。一路上盡是遠離核心的話題,和再也不會直接說出口的心底話,包裝後的語句在耳膜嗡嗡作響。
在相似的晚風裡,我們曾經歷過哪些爭吵?你哭過嗎?我的肩頭沾有你青春的雨水和絮叨嗎?
但彼此都不會再去言說了,一切不會再回來了,即便曾經多麼認真的活在那個唯一的小世界裡。今晚只剩下靜默的回憶,而明天,可以想像,我和你各自在遙遠的航道裡航行,不會相遇。
「你還有在寫詩嗎?」這是今晚我問你的最後一個問題。
你搖搖頭。
「再見。」你笑笑的說,輕快轉身,我佇立原地,發現原來你始終沒有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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