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次,我回家時發現家裡來了很多客人,因為我是個大近視眼,根本看不清楚誰是誰,只認得出我的大舅媽和舅舅也在其中,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場相親……
日前讀了繽紛版〈兒啊,那女孩如何?〉這篇文章,讓我想起已逝的父親,因為當年他也是非常擔心我的終身大事,很努力的幫我安排相親。
怕女兒嫁不掉
才高中就相親
我所居住的村子裡,民眾的教育水準普遍不高,尤其是女孩子,絕大多數都是國中畢業而已,只有三個讀到專科以上,而她們當中只有一個在年近三十時結婚,其他兩個都年過四十,卻依舊小姑獨處,這可把我父親給嚇壞了!所以,當年他非常反對我讀女中,他一直希望我讀商專,放棄讀女中, 因為讀了高中一定會再考大學,讀完大學之後,都已經二十二歲了。他認為大學畢業之後年紀就太大了,深怕我年過三十還小姑獨處。不過,因為我的堅持,他還是讓我讀了女中。
然而,自從我上了高中後,他就開始很努力的請親戚幫我物色對象。但因我住學校宿舍,兩星期才回家一次,家裡又沒電話,所以時間老是沒敲好。有一次,我回家時發現家裡來了很多客人,因為我是個大近視眼,根本看不清楚誰是誰,只認得出我的大舅媽和舅舅也在其中,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場相親。
等客人都走了之後,我才知道原來是我父親做的好事,他對我說:「那個男孩是妳大舅媽同父異母的弟弟,人品很好,家財萬貫,家中有兩座山的田產,以後不愁吃不愁穿。」我聽完之後,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,他根本就不知道,為了準備大學聯考,我正處於水深火熱當中,哪有心情想這些。我很認真的告訴父親:「我才高二,我對他也沒興趣,等我考完大學聯考再說。」父親很疼愛我,怕我生氣,所以之後他就私底下默默的進行。
談戀愛就催結婚
分手了他最難過
好不容易等到我考完聯考,父親又開始說要幫我安排相親,剛好我當時交了個男朋友,算是暫時交差,父親常問起關於那個男孩子的種種,他很希望我大學一畢業就結婚。大一時,我和那個男孩子分手了,父親甚至比我更難過,他還鼓勵我要趕快再交男朋友。每次放假回家,他關心的不是我有沒有錢花,而是有沒有約會、交男友。
大二時,剛好村子裡發現不良分子吸安非他命,有人提醒我父親:「現在都市裡,有很多男生吸安非他命,要叫你女兒小心。」父親聽了之後很緊張,開始告誡我:「現在很多男生吸安非他命,妳不要亂交男朋友,我再幫你安排,我一定會找到讓妳滿意的人。」
果然大三寒假過年時,我姑姑就極力推薦一個養豬大戶的兒子。相親當天,對方來了大陣仗,也展現了很大的誠意,父親相當滿意,為了不讓父親和姑姑失望,我也表現了誠意。我開始嘗試和他交往,每到假日,他就開著名車到學校載我回家,這件事害我被我的好同學們消遣了很久。後來實在是不來電,只得騙他:「我已經有男朋友了,只是我父親和姑姑不知道。」軟性的拒絕了他,也請他替我保密,這件事總算平靜落幕。
後來,父親知道我拒絕他,叨唸了我很久,一直說:「這麼好的對象哪裡找?」不久之後,全台爆發口蹄疫,他竟然說:「還好沒答應這門婚事,否則屆時他們一定會說,娶了這個倒楣的媳婦,才會死了這麼多隻豬。」我聽了之後,真是啼笑皆非,只能虛應他:「對啊!對啊!」
得了怪病才放棄
逮著機會就推銷
大三下時,我國小班上男同學的父母,買了我家田隔壁的那塊田地,我父親去田裡常會碰上他母親,有一次,我回家時,父親喜孜孜的問我:「妳還記得李某某嗎?」我說:「我知道啊,他是國小的班長。」他聽完之後很高興,還問我對他印象如何,並說:「他母親很喜歡妳。」我聽完之後,心裡已知道他又在打什麼算盤了,只好實話告訴他:「和同學交往很奇怪,我真的不喜歡。」關於這位男同學,父親總共提過三次,直到他當兵時,得了一種怪病,據說會影響生育,從此父親才不曾再提起他。
大四上學期,適逢村子裡有二十年一次的建醮活動,我邀請班上同學前來見證這場盛會。班上有將近三十位同學到我家,沒想到,父親在晚上的餐會時竟然當著所有同學的面宣布:「各位同學,等我的掌上明珠畢業後,我就要將她銷出去,請大家幫忙物色適合的對象,事成之後,阿伯一定會好好謝謝你們。」當下我真的很想挖一個洞躲起來,父親脫軌演出的笑話,在同學間流傳了許久才散去。
大四時,我大哥剛好退伍,父親將所有注意力都轉向大哥,我總算可以暫時不需要再煩惱相親的事。
畢業後的第三年,二十五歲時,我就將自己嫁掉了。我找到的良人,他沒有吸安非他命,忠厚老實、孝順父母、疼愛妻子,父親很滿意。還好有幸早早將自己嫁掉,算是了結父親一樁心事。大哥相親超過三十四次,好不容易才找到對象,但父親卻已往生,無法參加他的婚禮,每次提及此事,我們都覺得很遺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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•兒啊,那女孩如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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