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歡電影《莎翁情史》(Shakespeare in Love)的人,一定對這一幕印象深刻:陷入情網的年輕莎士比亞在案頭伏筆疾書,邊寫邊唸:"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's day?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..." (我欲將妳比作夏日,妳的嬌柔卻更勝之......)。你可能也會產生和我一樣的疑問:夏天如此濕熱,為什麼莎翁不願把情人比做更可愛的春天?我為此上Google做了一番研究,所得如下。
古希臘荷馬時期原將一年分為三季:春、夏和冬,後來再將原本屬於夏末的「果熟季節」分開成秋季。古羅馬文化傳承了古希臘的四季,隨著基督教文化的西進,四季的概念被英國宗教界與知識界所接受,並把古希臘思想中的四大元素與四季變化相對應:
氣主春濕潤而炎熱,
火主夏炎熱而乾燥,
土主秋乾燥而陰冷,
水主冬潮濕而陰冷。然而這種分法起初僅在英國的精英階層流傳,平民大眾仍然沿用北歐文化的傳統:古代斯堪的納維亞人和現代的冰島人一樣,簡單地將一年劃分為夏、冬兩個季節;夏季在曆法中是一個固定的名稱,始於4月16日的次週二,共184天,也就是六個30天的月份另加四天--英語中的summer正是起源于古冰島語sumar。
《中世紀的文明》(Medieval Civilization , by Jacques Le Goff, 1924〜)一書說:中世紀的西方只認夏季和冬季兩個季節,夏季(somer)包含了春天,有時也表示從2月到秋分點的整個時段。「春季」的概念直到16世紀才被引入,表示春分點到夏至點之間的時間。即使在16世紀,民間用夏季包含春季的例子仍然很多:譬如民間諺語「一燕不成夏」(One swallow doesn't make a summer.),這裡的「夏」實為四季的「春」; 另一個例子是 「美妙至極如夏日」("as good as one shall see in a summer's day", meaning "as good as the best there is".),指的也是春天。英語原本沒有「春季」這個詞彙,spring作為「春天」最早出現在1547年。根據《牛津英語大詞典》的解釋,spring在當時的意義僅為"time of rising or beginning",意指天氣轉暖後草木發芽的時間,與拉丁語的v�r(春季)吻合。
在莎翁莎所處的英國文藝復興時期,古希臘羅馬文化雖然抬頭,但民間依然盛行將一年簡單分為夏、冬兩個季節。為了區別拉丁語中的春季(v�r)和夏季(aest�s),英國詩歌之父喬叟使用的方法為用「第一個溫暖的夏季」(first somer sesoun)表示春季,而用「炎熱的夏季」(hote somer )表示四季中的夏季,而有些文人甚至直接把中古英語的svmer翻譯成spring。
正因莎士比亞熟悉民間傳統,才會說出「我欲將妳比作夏日」,而非「我欲將妳比作春天」。在莎士比亞的154首十四行詩中summer出現多達二十次,而spring卻僅僅六次。由以下這第五首就可以明顯地看出莎翁如何順從民意,將一年分為夏、冬兩季的傾向:
「光陰催趕夏季從不歇手 交由猙獰的冬季玩弄」 (For never-resting time leads summer on/ To hideous winter and confounds him there;)。這一場「莎士比亞的夏季之謎」,總算解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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