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╱狼米
那一天,千君跟有色在房裡窩著說了半天的話,還相約下次一起去吃飯。 經過了這一次的相處之後,她突然有點扼腕為什麼自己這麼晚才認識有色呢?她們是如此談得來(雖然第一次見面時有點小混亂事件)。
有色是個很健談的人,任何話題都可以聊,而且跟她說話總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,話題一個接著一個,沒有冷場;哪像有聲,總是愛理不理的,通常都要硬逼,或是剛好他心花開了,才肯好好跟她講話。
有色讓她覺得受到尊重。
在千君說話的時候,有色會好好傾聽,不隨意打斷或轉換成自己想聊的話題,而且不會只是「啊啊喔喔」的敷衍附和;而換她主導話題時,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獨到見解,見識非常廣泛。
最重要的是,有色還告訴她很多有關有聲的事情,這點實在是太讓人窩心了。(喔,也不是一整天都在談有聲啦,還有其它很多天南地北的話題。)
那時,千君被逼得急了,索性不想再迴避了,既然都被戳穿,死不承認只會顯得自己裝模作樣,一點也不光明磊落,「
喜歡他又怎樣,不行嗎?喜歡一個人又沒犯法。」
「對啊,所以妳幹嘛不早點承認,妳知道嗎?我哥對感情是很被動的,他從不會是按下開始鈕的那個人。如果他愛上一個人,他只會一直默默的喜歡對方,不會實際的去追求;如果有人愛上他,沒有對他提出交往要求的話,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;除非對方開口,他才會試著去考慮這件事。」
「就算他知道他喜歡的人也喜歡他,他也不會去追求嗎?」千君問。
「不會。」
「為什麼?」她無法理解,如果害怕被拒絕,那倒情有可原;但是若明知道對方對自己也有意思,等於是十拿九穩了,卻仍不願出手,那到底是為什麼?
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,這就是我一直在擔心他的原因。他甚至到後來這幾年都不再交女友,連人家倒追也不接受,因此現在我爸媽又搬回台灣來了,以便就近了解他到底都在幹什麼。」
「妳沒試著去問過你哥嗎?」
「當然有,但是他只說:『我不適合談戀愛。』再多問他幾句,他就說:『妳自己比我還清楚,愛情不是我愛你你愛我就好了。』我被吐槽啦,還問個屁。」
「
可是這世界這麼大,你不覺得要遇到一個你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你,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嗎?」像千君就是老遇到那種對方很愛她,但她對他卻沒啥感覺的。
「是很不容易,可是那個剛好也喜歡你的人,還要跟你各方面都同調,最好也跟你的親朋好友都相處契合,你喜歡事物的他都喜歡,他討厭的你剛好也都討厭;他不會下廚,你剛好擅長料理,你是機器白痴,他剛好專精電子機械,你熱愛名牌,他剛好腰纏萬貫,你喜歡浪漫,他剛好很會經營氣氛,他是虐待狂,你剛好是被虐狂……那就更不容易了。」
「哪來那麼多見鬼的〝剛好〞啊。」連千君都聽不下去了,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。
「就是因為不可能,所以才會有人因為一條牙膏而分手啊。」
「牙膏?」
「一個習慣從後面擠,一個則是從中間擠,連這種事都能吵架,更別提生活中各種大大小小的雜事了。」
「這些事是可以互相協調,遷就磨合的吧。」
「喔,
妳說到重點了,〝遷就磨合〞正是愛情裡面最不容易辦到的事。」
「怎麼可能?愛情的力量不是很偉大嗎?為所愛的對方改變自己是很常見的事吧。」
「那我問妳,假設妳有一個相愛的男友,而妳因為工作的關係必須長住國外,那份工作是妳的最愛,是妳的夢想,妳說什麼都不會放棄,而妳男友希望妳留下來,妳怎麼辦?」
「國內沒有同樣的工作嗎?或者他也可以跟著去國外啊。」
「他不可能跟妳走,因為他在國內也有自己的工作;而且他要妳留下來,是嫁給他,專心做個家庭主婦,不要妳再在外面奔走囉。」
「……」千君心裡想的是:「老娘為什麼要放棄自己的夢想,在家當條被養的米蟲啊!」但她說不出口。
「看吧,愛情沒有妳想像中的那麼偉大。」有色大笑。
千君從那誇張的笑聲裡讀出一些訊息:「有色,那是妳的故事嗎?」
在一小段的沉默之後,有色很阿莎力的說:「是。」
看著有色望向窗外的側臉,黃昏的陽光從陽台落地窗射進來,映著她若有所思的表情,千君突然覺得有色此時的樣子好動人,就像專業攝影集裡的模特兒一般。千君有點傻了。
突然,有色站起身來,走向陽台問道:「這些花花草草都是妳種的嗎?還是買現成的盆景?」
「有一些是買花苗回來養大,有些是從種子開始發芽。」
「那妳算是很有耐心耶,養花是很花精神的,像我種東西從來就沒活過,小時候連種個綠豆芽也會爛掉。我媽更好笑,幾年前有一陣子趕流行,學人家種菜,玩什麼有機生活,結果白菜葉子才剛長出來,青蟲也長出來了,長幾葉牠就吃幾葉,最後根本長來不及給蟲吃,盆子裡光禿禿的。硬是被我爸嘲笑了好久。」
「那個簡單,只要在一開始播種時,就在盆子上架紗網蓋住,這樣蝶類無法飛進去在菜上面產卵的話,自然就沒有蟲的問題。」
有色露出佩服的神色,「我會告訴我媽的,哈哈哈。」說著,她又摸著一個種著黃金葛的小吊籃,「這個好可愛,多少錢買的?」
「那是我自己做的。」千君的屁股稍微提高了一點。
「妳真的很厲害耶!」有色真心的稱讚。
千君一整個心花怒放,心想,我們一定可以成為好朋友的。
另一個OS之聲則是:「有聲,你怎麼就不能像你妹這樣討人喜歡呢?」有聲以前就提過幾次,關於有色從小就很受人歡迎的事,她現在覺得,這絕不是空穴來風。
有色欣賞完千君的空中小花園,轉頭看向隔壁的陽台,不禁問:「那一排黑壓壓的是……」
「那是妳哥曬的魚乾。」千君回答說。
停頓了兩秒鐘的時間,兩人同時爆笑出聲!
愉快的一天過去了,唯一的遺憾就是,有色還是不告訴她有聲抓周到底抓到了啥?
光是叫她自己去問他。
於是當晚,她蹲在陽台小小聲的跟小肝講話。
「沒事突然問人家小時候抓周抓到什麼東西的話,這樣很奇怪對吧,小肝,所以我應該要先不著邊際的問他一些有的沒的,然後再慢慢切入……」
突然出現開門的聲音,「小肝,吃飯了。」
「嗨,你回來啦。」千君眼睛一亮,語氣中有著不自然的刻意。
「幹嘛?」
「那個……我問你喔,你牙膏都是從哪邊開始擠?」
有聲皺了一下眉頭,說:「我不用牙膏的。」
「啊?那你怎麼刷牙?」
「用鹽。」說完就進去了。
小肝跟著有聲要進屋前,回頭看了她一眼,眼神在說:
「妳沒事突然問人家牙膏都從哪邊擠,這樣也很奇怪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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狼米•遺世國度•部落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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