濟慈(John Keats, 1795-1821)這位最苦命的浪漫派詩人雖然沒有福份像雪萊、拜倫一樣上牛津、劍橋學習希臘文──他只能透過譯本閱讀荷馬史詩,但卻具有獨具一格的美學思維。他在21歲時毅然棄醫從文,初期的創作並不順利,可是他毫不氣餒,曾寫信(October 1818/10/8)給出版商J. A. Hessey說:�……我從來不怕失敗,我寧可失敗,也要擠進最偉大的行列。�(I was never afraid of failure; for I would sooner fail than not be among the greatest.)
1816年12月30日,21歲的濟慈和摯友克拉克(Charles Cowden Clarke, 1787-1877)以及曾刊登濟慈發表的第一首詩<啊 孤獨> (O SOLITUDE!)的《檢察員》(Examiner)期刊主編杭特(James Leigh Hunt, 1784-1859)聚會時,大家都聽到了從壁爐傳進來的蟋蟀聲。杭特和濟慈就說好,各自寫一首即席的十四行詩,結果初露頭角的年輕詩人搶先完成了以下這首知名之作〈蚱蜢與蟋蟀〉(On the Grasshopper and Cricket):
為能充分了解濟慈的這首詩,我還上網查了一下蚱蜢與蟋蟀的資料,彷彿補了一堂生物課:原來蚱蜢(grasshopper)、蝗蟲(locusts)、螽蟴(katydid, 俗稱「紡織娘」)、蟋蟀(crickets)等都是靠摩擦翅膀而發出鳴聲的直翅目昆蟲(Orthoptera, 因前後翅的縱脈而得名);靠前翅摩擦後足發聲的蚱蜢的壽命大約在二至三個月左右,靠左右前翅相互摩擦發聲的蟋蟀雖有「百日蟲」之稱,但活到200天以上的也「大有蟲在」。因此濟慈和他的朋友們在冬天所聽到的蟋蟀鳴聲,應是來自風燭殘年的老蟲了。
濟慈的〈蚱蜢與蟋蟀〉前八行展現出一幅生動的夏季午後景象:驕陽、暈鳥、樹蔭、草地、樹籬,一片寂靜中只有不畏烈日的蚱蜢在生機勃勃地歡唱──顯示�大地之詩永不止息�。後六行展現的則是冬季的場景:孤夜、寒霜、爐灶、溫室,同樣一片寂靜中傳出的是來日無多的蟋蟀叫聲,卻�彷彿聽見了蚱蜢在青青山頭的呼喚�:既對逝去的夏季有所懷念,也對未年的夏季有所期待──顯示�大地之詩永不停息�。全詩從夏到冬藉由蟲鳴的聯想一氣呵成,歌頌自然生生不息的循環,充滿了對大地的熱愛之情。美國意象派詩人艾蜜•洛維爾(Amy Lowell, 1874─1925)這樣評論〈蚱蜢與蟋蟀〉:�開頭就展現出一幅美妙的圖畫,生動而富於遐思;彷彿看得見、摸得著、聞得到。�(The opening is an excellent picture, vivid and suggestive; one can see it, feel it, and smell it.) ──短命的濟慈終於靠著自己的詩才和不懈的努力,擠進了最偉大的詩人行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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